守 望 心 灵——读黄瀚的《灵地老家》
守 望 心 灵——读黄瀚的《灵地老家》
傅 翔
贾平凹说:“真正的苦难在乡下,真正的快乐在苦难中。”这句也许并非很合逻辑的话却击中了黄瀚的心灵,黄瀚由此展开了漫长而持久的回忆。就像知青寻找当年插队时的“情人”一样,黄瀚开始了事无巨细、不知疲倦的甚至略显啰嗦的追寻。于是,田间的每一种劳作、每一件物事都得到了极细微的张扬,害得我这个农人的儿子读来是津津有味,竟常常忘却了时空的存在。
有一种记忆就被它牵扯到了遥远的乡下,遥远的苦难,那里有劳作时结下的手茧与赤脚板,有梯地与坑垅田,有小溪与水圳,更有那做不完的农活,那说不尽的乐趣。犁田的牛出现了,鱼和泥鳅也跑出来了,还有那忠实的狗与吓人的蛇。稻田的活计很多,日常的生计也不落下,如做茶油做烟,挑担走山路,做草席草鞋,推磨碾米酿酒,采野果野菜,养鸡养鸭,真是能想到的都写上了。说是泥沙俱下也好,说是情不能已也好,反正感情那道闸门是关不住了。
这就是流露了真情的黄瀚,是那位至情至性的农人的儿子。虽说他是一位写小说的能手,但他此时已纯然忘却了这一点,他只是一味真实地记下了他经历过的每一件田间的劳作与充实的快乐,他甚至是如此迫不及待,仿佛怕这些琐碎的物事一闪即逝。他也几乎毫不思索地记录,真实到逼真细致的程度去记录,他的生命已经融进去了,他根本无暇顾及旁人,他记录了自己的心灵。
这几乎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日记,它更大程度上是写给自己的。毕竟,今天的人们还有几个持守着根本与善良呢?还有几个保守住敏感而可贵的心呢?知音已经难觅,心灵就被放逐,真正的艺术也就成了私有。
黄瀚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他拒绝了小说的语法与句式,他返归到一种极朴素极单纯的叙述,他只想原汁原味地表达出内心的汹涌波涛,只想细细地寻觅当年乡村情感的层层涟漪。这与其说是为了一种新的艺术的出现,还不如说是为了内心的某种平安与需要而找到了这种表达。
这种表达就这样呈现在我们面前:没有什么人物,没有什么故事,只有讲述;物事是如此密集,一件接一件;节奏是如此快,还没让人喘口气又接着讲了下去。显然,这种记录的优点是很明显的,它率性真实,自然随意,不矫情,不自恋,令人没有阻隔。但在另一方面,也显得随性的多了,组织的少了;表层的多了,深入的少了;琐碎的多了,整体的少了。这似乎也正说明了黄瀚写作时并非处于回忆的最佳状态。至少,这部长达近十万字的散文不是一段完整的时间写就的。对于回忆散文而言,这肯定预示了某种危险。
回忆散文是大多数散文家都在用的一种文体,但用得好的却是凤毛麟角。这里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一个就是如何解决好私有与大众的界限,把私有的个人的经验转化为大众的普泛的经验?另一个就是如何解决好过去与现在的界限,把过去的历史的经验转化为现在的未来的经验?简单地说,就是抹平时空的限制,让这种回忆的经验超越时空的限制。只有这样,回忆散文才会引起真正的共鸣,才会走向更深更广的时空。
对于黄瀚而言,这些应该都不是难事,但也许是过分沉迷于某种情感之中,他在艺术技巧方面忽略了一些不该忽略的东西。当然,也正由此,他的“真”与“情”袒露无疑,这又是一种非常公正与无奈的补偿。我们因此看到了他的至性至情,看到了一个守望心灵的敏感与善良的人。
可贵的显然不是苦难,而是心灵与良心。忆苦之所以会甜,那是因为现在不在苦难中,现在还处在苦难中的农人绝不会说“真正的快乐在苦难中”。因此,老贾说的话也是一种“忆苦思甜”,是一种哲思。说这些的目的就是,我们写的绝不应该仅仅是苦难与回忆,也绝不仅仅是私人的自我陶醉,而应该有更宽广更深远的东西。我也写了相似的东西,也有着与黄瀚相通的情感,我知道其中的难处,因此,我愿以此与他共勉。
2004、8、15 福州
(黄瀚,小说家,漳平人,闽西作协副主席,著有小说多部。) 很好,看到老朋友了! 多宣传,多些大师过来,真正使其成为客家文艺社区. 傅翔,有你上面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严兄:
过奖了,时间不多,做得很不够,但我会尽力让更多的作家艺术家来到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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