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傅”与他的古田情结
“老傅”与他的古田情结傅 翔
傅柒生是我多年的朋友,虽说只长我五岁,但我一直习惯地称他为“老傅”。老傅与我同宗,祖上老宅就在我老家,可他却爱称大,老是底气不足却很霸道地自称“叔公”,辈份不低的我自然不会上当,可却也有点虚虚地叫了他“老傅”。老傅毕业于厦门大学,分配到古田会议纪念馆一干就是十来年,由于手中的笔了得,业务又精通,仕途竟是一路春风,终于在前些年执掌了这座赫赫有名的国家一级大馆。
记得大学时就常在家乡的一些报刊上看到这个“有些土气”的名字,当时就以为是一个年纪不小的老家叔辈,而我也确实有个堂叔与他同名。大学毕业后,我也分配回老家新泉中学执教,地点就与他所在的古田毗邻。历史的机缘就是如此,新泉整训与古田会议是密不可分的,而我后来调到新泉革命纪念馆任负责人的经历也与他如出一辙。当然,知道新泉的人比知道古田的人少得很多,而纪念馆的情形也是截然相反,一个是门庭若市,一个形影相吊,这就是历史的偶然。
然而,我们注定要相识,而且成为好友,这都似乎缘于他的豪爽与放达。老傅是那种直来直去的人,只要相熟了,也就无所顾忌,没有太多的心机与面具。说话嗓门很大,为朋友够讲义气。大概是接触的武人多了,他身上竟也透着一股军人气质,给人很粗犷很阳刚的印象。
这种粗犷的味道自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的,因此老傅也免不了要得罪人,这点倒颇有点他笔下的毛泽东的感觉。老傅多年来浸淫于革命历史的研究,对革命早期的挫折与困难可谓了如指掌,对其中的斗争与人生更有深入的揣摩,长期的耳濡目染不能不对他产生多方面多层次的影响,因此,他的人生与言行便自然地透出历史中某些人物的轨迹与影子。
老傅并不是专业为文的人,因此,他对“文”就不可能投注太多的热情。虽说他的工作注定与“文”密不可分,而且骨子里也有文脉在流淌,但由于他接触的武人远比文人更多,个子与性情又是天生慓悍,因此他崇尚的天平就免不了向另一侧倾斜。这自然也就是他人生的理想与追求。正如俗话说,见的人多了也就知道人怎么回事了。而见的武人多了,也就有了武气;见的官多了,自然也就有了官气。和老傅握过手的官可真是多得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没有这个荣幸,这就是老傅的优势,而老傅也似乎不会让这优势随意擦肩而过。这自然又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历史。
然而,古田就是古田,它在许多人眼中毕竟只是一次短暂的停留,一次偶然的机遇,而今,它亦不过是一个有着光荣历史的小镇,不仅偏远,而且在许多人心中正在慢慢淡忘。可是,对于老傅而言,这却成了他的一大部分,他的青春已经献给了它十多年,也许还将永远献给它,就和他的许多同事一样。这就是一个结,对于许多人而言,这可能是一个完美的结,是可以给人生划上句号的结,但对于年轻有为的老傅而言,这显然不是一个完美的结,恰恰相反,它可能会成为他心中无法排遣的隐痛。
老傅的焦急与满足正是这样同时袒露在我们面前。读他的文章,不论是散文集《冬韵心曲》,还是《傅柏翠》与《军魂》,他对古田的热爱都是由衷而发的。他熟悉历史在古田上演的一幕幕景象,也熟悉在古田走过的一个个高大的身影。他曾倾注了满腔热情去追寻历史的蛛丝马迹,也曾激情澎湃地抒发着对古田的歌颂与赞美。应该说,老傅的辛苦没有白费,他也得到了优厚的回报,因为,他没有浪费这美好的时光,他的文字得到了肯定与流传。
《军魂》便正是这样一部足以证明他存在的力作。在这本将近40万字的著述中,老傅把视点聚焦在井冈山斗争到古田会议这一段风雨如磐的历史上,他着重探索了早期军队建设与成长的历史,它的内幕与细节,它的挫折与斗争。可以说,这是非常吸引人的一段历史,也是非常难以把握的一段历史,但老傅知难而上,廓清了历史的烟雾,条分缕析,娓娓道来,竟是极为平易自然。晦涩难读、错综复杂的史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柔软可读、生动朴素的故事与讲述,老傅的组织与叙述能力由此可见。
显然,这种讲述是下了功夫了,它能够令人饶有兴致地一口气读下来,这其中定有诀窍,这诀窍便是老傅的文学功底。如开篇的那句:“天还没有放亮,跃动的曙光压抑在天际,浓浓的黑幕笼罩着大地。毛泽东披衣踱出住房,两手叉在腰间,眼望深邃遥远的东方,口中吟哦着数天前所作的一首诗。”又如:“毛泽东的思绪随着《西江月》的旋律回到了那风雨如磐的艰辛探索的岁月。”再如:“革命军的成立,是让毛泽东心悦的一件大事。”开篇的这些句子就明显地出示了老傅那娴熟的结构与叙述技巧,其中有巧妙的回忆,有形象的描述,也有生动的心理揣摩。正是这些语句的运用,一些史料的穿插就显得如鱼得水,不仅不生硬,而且极为自然与准确,行文也自有一种洒脱与吸引人的力量。
可以说,详实的史料正是《军魂》提供给我们的另一看点。由于老傅职位上的优势,他能够占有着丰富的史料与一些别人不容易看到与听到的历史,这些从而也在另一方面有力地填补了《军魂》的价值与意义。通读全书,这种由史料而来的收获是非常明显的,虽然可能由于某些方面的原因不能完全达到心中的某种真实而略有遗憾,但已不妨碍它成为一部可读性很强的那个阶段的“信史”。
《军魂》是花费了心血的,因为它不是简单的史料的堆砌,也不是胡编乱造的小说,它是艰苦与文学的巧妙配合,是与寂寞相伴而生的。正是因为这一点,我为老傅找到的新路子而高兴,也因为这一点,老傅心中的隐痛才会得到真正的舒展。
2004、4、25
(傅柒生,上杭人,作家,闽西作协副主席,现为古田会议纪念馆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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