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xfx1972 发表于 2005-4-7 12:16:28

【原创】读张鹏翼(散文)

读张鹏翼
傅 翔

   是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我才知道张鹏翼这个人的,就像很偶然才知道新泉有个毛泽东住过的“望云草室”一样。说起来还确实有点惭愧,作为半个新泉人的我,竟然是在前两年才知道新泉有个叫张南生的中将,才知道新泉有个工农妇女夜校,有个一代理学巨子张鹏翼。想起来,这都是“书呆子”的祸患,只顾埋首书中,不顾家事国事天下事了。
   张鹏翼是明崇祯六年出生于新泉的,幼年自然是战乱纷飞、饥馑相继。然而,聪颖好学的他还是在新王朝开科取士的政策下勤奋苦读,希望仕途畅达、科举扬名。不过,他还是太善于思考了。当他14岁就熟读《四书集注》,并由此深受朱熹思想的影响后,他就明确表示要“学以致用”,并认为“读书当思实践,毋徒事文艺”。自然,他的八股文就“屡试不售”了。
   坚持科考多年而未成的张鹏翼还算及时悔悟,到了40,他终于“弃举业,乃返初志”,并“终日端坐,跬步不苟”,埋头钻研古籍,著书立说。当时的新泉毕竟僻处万山丛中,甚至可说莽荒之地,自然也就无师友可切磋文艺。在这种环境中做起学术来,并最终声名远播而成为一代理学巨子,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奇迹。
   张鹏翼一生著述很多,刊刻行世的就有《理学入门》、《将相谏三谱》、《史案》、《芝坛杂说》、《芝坛文集》等六十四部。很难想像他勤奋到什么地步才有这样的盛绩。也许,娴静美丽的小镇确曾助了他一臂之力,这也可算是一种安慰吧。更可安慰的是,他在当时的荣誉中安享了乡村的闲逸,并寿及80有余。
新泉适宜于著书立说,这是毋庸置疑的。就连毛泽东都在“望云草室”的油灯下情不能已,起草了光辉的“古田会议决议”。我能够触摸到那种幸福,那是一种没有众声喧哗的“身在心内”的幸福。可遗憾的是,经过三百年的淘洗,我没有发现一本张鹏翼的著作。难道这就是他该有的悲哀吗?
   如果不是偶有几个长辈提及他,那我想,张鹏翼是被湮没了。他不为人知,又无遗著,谁又能肯定他曾为一代理学名家呢?朱熹是幸运的,每一个如今还在提起并耳熟能详的都是幸运的。
    又一次令我吃惊的是张鹏翼的墓,我真的想不到它会离我那么近,可又那么远。远的是他近在咫尺却没让我造访过一次;近的是它就在我天天去温泉的路边,就在光荣院旁边,就在新市场旁边。
    我终于第一次站在了他的坟前。如此阔大的坟茔竟偏居一隅,就在密集的房屋之间,并不为人知,我不由得心头抖动了一下。这简直就是生前的张鹏翼的写照了。墓建得很有气势,但敦厚温和。前有一水塘,呈弧形拱卫;左右几棵棕榈增添了诗情。鹅卵石干砌的龟背浑圆开阔,呈几级漾开,让人心胸坦荡。值得一看的是墓碑上的题刻与两边护碑上的赞溢之词。其中有康熙年间进士、经筵讲官、礼部侍郎内阁学士蔡世远题碑,也有左副都御史进士出身翰林院庶吉士、后学雷鋐题款。这些题刻文法皆妙,颇值回味。
   我静立坟前,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悲凉,心却落了下来,仿佛踏实地知道了什么。这时,我想到了新泉的孤独,这种闲适隐逸背后的巨大的孤独。如果没有一颗满足的心灵,他又怎能承载上千年文化理念的思考呢?他的力量是可怕的,但命运却同样如此万劫不复。
   张鹏翼毕竟还是悄无声息地远去了,从全国的土地上渐渐收缩,直到新泉,最后便剩下县志上的一个词条。我真的不知道这该叫做幸运还是悲哀了。也许,我的感叹会是对他最好的纪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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