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可贵的真实——傅翔印象
可贵的真实——傅翔印象
朱必圣
突然要把自己经常相处的朋友述诸文字,叙述他的为文和为人,实在令人惶恐,因为有太多东西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他在人们面前的和在我心里的往往不是一个样子,心里的他往往比面前的他更具体,更生动,更亲切,更令人难忘。外表的是一件衣服,但内在的是一种温暖。要跟别人做的不一样,把外表隐藏起来,而把内在的温暖向人们烘托出来,这人就不是常人。我说的就是傅翔。
生活在这个世界和这个时代中,大多数人都在关心自己的感觉。我快不快乐,我成不成功,我牛不牛。他们尽其所能,都是为了装扮自己的外表,使这个外表在人群中显得特别出众,让所有的人仰慕。生怕自己成为普通人,生怕被人忘记。他们是这个世界和这个时代中的演员,但傅翔不是。他没有这个表演才能,或者是自失这样的才能。因为表演不是他的为生之业,也不是他的为人之德。表演术是受骗的皇帝的可笑戏剧,穿新装的皇帝,其实是裸体的皇帝。这是一篇多么好的寓言啊。遗憾的是目前大多数的人还读不懂它,可傅翔知道,因为他真实。
大多数人宁可赤裸着,也要当皇帝,没有人愿意当一名真实的儿童,这是时代的悲剧。如果评论家都成为这样的皇帝,而没有一个是真实的儿童,那么这个世界就成了骗子的世界,谎言的世界,这是可怕的事实。傅翔在他的《不合时宜的思想》这本集子的后记中引述了《圣经》中所罗门的一名话:“多有智慧,就多有愁烦;加增知识的,就加增忧伤。”这已经摆明了他的态度,他追求的不是虚假的智慧和空虚的知识,他追求的是生命。就这一点,他已经跟那些愿意受骗子欺骗,进而欺骗众人的评论家们相区别了。
在这个时代始终保持自己的真实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真实了,你就不能趋炎附势;真实了,你就不能见利忘义;真实了,你就不能自我标榜;真实了,你就不能虚言假意;真实了,你就不能投机钻营;真实了,你就不能高居台上,受人拥戴。这时代,真实的代价就是患难和孤独。对真实负责的人,在这个时代绝不能参与到利益分赃的活动中。所以,评论家的中心论坛中没有傅翔的位置,他就得被挤到边缘来。正是因为他没有自己宏大的拥戴者的队伍,他才能进行自己孤独的事业,他的思想才不是时尚的,而是“不合时宜的”。
不合时宜的人比那些时尚中人拥有的最大好处在于他更接近真实,这种真实不是外表的,而是内在的;不是穿在身上的那件衣物,而是内在的生命的温暖。我认为,评论家不能没有这种温暖,或者不能失去对这种温暖的感动的心情。如果我们想要区分评论家们的言论哪一个不是广告语,而是包含有智慧和深刻思想的,我们就得看他的文字中有没有从这种温暖涌动起来的感动。如果他写的文字,不是由感动而成,那不过是一段技术说明文,或者是一则广告语。这样评断的理由很简单,因为这些文字具有与人的生命的无关性;说得彻底一点,就是说这些文字缺少人的气味,没有人性。与人无关的文字只有两种,要不它就是技术的,要不它就是空洞的。傅翔的文章与时下文坛时髦的理论有着不同的来源,这一点显而易见。它不是潮流的产物,而是评论家自己思想和感动的产物,是良心的语言。他对中国当代文学的述评好像担当了一位战场救护者的角色,他背着药箱,扛着担架冲进了中国当代文学的战场。他一看,那里只是一片废墟,看不到什么希望之物。但他还是把担架放在尸体旁边,并尽力想把尸体弄到担架上。救助尸体只是对尸体而言是没有意义的,但这一行动即体现了生命关怀,也体现了对悲剧命运的忧伤。这种对中国当代文学既关怀又充满忧伤的心情就是他最重要的文学观点了。
其实我所说的已经不止是印象了,因为印象只是外表,我所说的是傅翔对我的感动。
2003年11月30日
(朱必圣,诗人,青年评论家,现居福州,供职于福建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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