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之石]KSSP——印度的喀拉拉民众科学运动组织。
按:此帖我没放错地方,我是想借此来讨论一下客家的发展和教育问题。KSSP方式,对今天的客家是很有借鉴价值的。印度的KSSP(喀拉拉民众科学运动)组织,起源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最初是一些科普作家在民众中普及科学知识,后来干脆成立科普作家论坛,自己办杂志、出书,组织迅速扩大,吸引了很多著名的科学家,开展的工作也变为全国性运动。还积极介入乡村改革、妇女解放、环境保护等等。有数以十万计的青年、社会志愿者深入底层义务服务。在农民研究院里,很多老师都是退休教授、专家,还有年轻的学者、博士做完全义务性的服务,一呆就是好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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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喀拉拉邦的教育
http://www.jyb.com.cn/gb/jybzt/2002zt/wgjy/2.htm
喀拉拉邦位于印度的西南部,与斯里兰卡隔海相望,濒临阿拉伯海。那里四季长青,没有冬天,一年温差不大。
喀拉拉邦倡导教育改革的是印度“民众科学运动”(KSSP)的一群科学家们,他们志在将科学、世俗的观念传播给普通大众,以平衡宗教的影响。运动者中有著名大学的院士,有原子能专家、物理学家,他们利用的是节假日,从扫盲做起。
KSSP的科学家们从1988年底开始,发起全民识字运动,数以千计的志愿者到各识字率低的社区开办识字课,并用科学家们一贯充满创意、活力与欢乐的方式,如街头剧,集体读报等方式,赢得民众的参与。还在一个地区开办了24小时开放的教育中心。到了1990年2月,这个区识字率达到百分之百。识字方式与文化表演带来的欢乐气氛,帮助民众克服了不识字的自卑,自愿加入识字班。在识字班开办后,KSSP更举办各类文化活动,让村民能表演所学到的知识,以增加自信与学习兴趣。
KSSP发起识字教育的目的,不仅仅是训练民众阅读与书写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将人类的基本需求、性别平等、公共卫生健康、民主自由、政治制度等等常识与观念传送给民众。这不仅符合KSSP最初的目标:倡导科学知识、破除迷信封建,更为后来可持续发展的运动打下了基础。
识字教育运动所达到的成效远远超过了KSSP运动者的期待。由于识字教育能普及到印度种姓制度中的最低阶层,许多人在参与识字班后,树立了自信,开始组织起来挑战不平等的种族制度。原来从没有机会接触低阶层的人,在授课过程中,有机会接触较低阶层的生活后,也学会尊重他们,无形中打破了长久以来深植于种姓制度的藩篱。
不断地从科学家们推行的扫盲运动发展而来的土地资源教育,在喀拉拉邦也极有特色,全称为“人民资源制图计划”。该计划组织当地的农民,也就是对这块土地最熟悉的人,来画“资源地图”,和土地学家所作的地图一起成为地方发展规划的依据,并作为长、短期资源利用的参考。这个计划不仅是识字教育的延续,教育民众了解自己赖以为生的土地,更是由自然与人类的互动所塑造的发展过程。
喀拉拉的教育还有值得称道的一点是,识字班将村中妇女团结在一起,让他们有机会发出自己的声音。而最初她们聚在一起只是学习文化,渐渐地开始谈论生活中的问题与感觉,很快她们就意识到彼此支持与团结的力量,并具体动手,要求政府官员改善他们的基本生计建设,比如提供干净水、改善交通、儿童的教育等等。直到她们的努力赢得村民与基层政府的尊重和支持。
在喀拉拉邦,还有一串数字令人羡慕,那就是在3000万人口、其中80%为农村人口的900多个乡里,图书馆有5000多个,出版3000多份报纸杂志。每个乡还有自己的乡报,派发给每户。KSSP的科学家们自豪地说:在喀拉拉,没有人不读报,没有人不谈政治,没有人不唱歌。
目前在喀拉拉邦,所有民众包括男女,识字率高达95%。而整个印度妇女的识字率只有39.42%。
《中国教育报》2002年1月12日第4版
[ Last edited by 鹏城浪子 on 2005-1-6 at 14:36 ] 二十世纪的科学:在都会以外 KSSP:昨天今日明天
http://www.blogchina.com/new/display/17523.html
作者:M.P. PARAMESWARAN | 2003年11月27日 | 原始出处:中国乡村网
引言:自述
1957年10月4日。我和我的朋友M.R.Kurup以及其它几个人在曼谷Bandra 海滩的岩石上舒展筋骨。这里是原子能深造设施训练学校的校园。我们是第一届的学员。有人给我们带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苏联已经顺利发射了第一枚重八十二公斤的人造卫星。
他们的卫星比美国要早六个月发射,也比美国的要重几公斤。Kurup和我那时就决定要向俄国人学习,一个月后我们就加入了印苏文化社(ISCUS, Indo Soviet Cultural Society)所办的一个俄语班。
这对我后来所从事的事业有深远的影响。我决定要到苏联去深造,我很幸运,有条件可以去苏联。那是1962到1965年。在苏联我有机会学习苏联人的历史,他们进行的斗争、他们的艰辛历程、他们的成就与抱负。我看到那儿的小孩得到如何良好的照顾。我看到那里的公民的生活是如此的稳定。我想如果世上有天堂的话,那必定就是在苏联这儿。当然那并不是印度教的因陀罗神(Indra)那个神话般的天堂-那个铺张摆阔的消费者。天堂也许就是像美国那样,有充足到过份的消费品,有大量的浪费,有竞争和不断感受到会被排挤掉的威胁(可惜苏联人后来也选择了这个西方的天堂,在讨价还价的过程中赔上了一切)。
在我们这些在莫斯科的研究生里面,有人认为我们回到印度以后应该为人民做点事,而不仅及于在我们领薪水的那份职业。我们中间有脸红耳赤的激烈讨论,还有许多荒诞的念头,比如建立一个由电力工程人员领导的政党之类的。一个听起来比较没那幺激进的建议是我们应该创立和组织一个运动,用印度的语言去推动人们对科学技术著作的认识。我负起了用Malayalam语和Marathi语发起运动的责任,因为Malayalam是我的母语,我又是在讲Marathi的环境中长大的。
我回到印度以后就直接到了喀拉拉邦(Kerala)的Trichur去。我在那里结识了Mangalodayam出版社的经理人,他们出版了我的首两本书「同位素与放射现象」、「原子能科学」。我跟他谈到搞一个用Malayalam推广科学技术著作的组织。就是他向我指出,我不用另起炉灶,现在已经有KSSP了。他给我KSSP所有活跃份子的联络方法,在一两个星期之内我就认识了这群人,并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在过去的二十八年我一直与KSSP一起工作。它改变了我。大大的改变了我。
回顾KSSP
KSSP的历史,在某种意义来说,就是有关一个运动不被僵化概念的目标所限、不断地学习的经验的一段历史。从一个角度而言,KSSP在过去三十年的成长是由抽象到具体,由个别到一般的。有一个表面的矛盾。KSSP开始的时候,是带着一种抽象认识的,即「对自然和社会规律的知识一定也对社会有用」这一想法。在三十年的过程中,这个抽象的认识发展为对社会的实在的分析,对科学和技术在社会中的角色的分析,对发展的问题的分析,对正在转变的世界形势的分析,对一无所有者能够如何在实际上运用科学与技术,去对抗贫困化的分析。另一方面,KSSP也是由个别的活动开始的,这些活动包括讲学、出版、传播科学信息的展览等。有些活动如科学学会与教师培训等,慢慢的变成对于在发展、环境、健康、教育中的一般问题的讨论。
KSSP甚少被对过去、现在与将来的机械式的理解所瘫痪。也没有把自身的工作范畴局限在一个特定的场域-譬如教育和健康、环境和发展。KSSP吸收新而又新的主张,也吸收各种提出这些新主张的人。回顾KSSP的历史就会发现,它的活动范畴是逐步扩大的,对于有新主张的人也是逐步的把他们吸收到运动的核心里去。
1974年,KSSP采纳了「为社会革命而科学」的口号。1978年,KSSP与有相近想法的团体--当时有几个那样的团体-正名为人民科学运动。它们的想法相近在于,它们都同意人民科学运动的意义。
这是个人民的运动,它认识到印度是大致上分为两种人:大部分是不断贫困化或者受贫困化胁迫的人,小部分是以大部分人付出的代价不断致富的人,每有利益衡突,运动就采取站在大多数人(人民)一面去反对少数人的位置。
这是个科学的运动,因为它认识到科学(和科技)-信息-是今日富裕的少数人手中的强大武器,使他们有能力为自己从全社会的生产物中捞得更大份的所得,而大多数人在他们对抗贫穷的斗争中,也应当配备这种武器。
这是个运动因为它的视野不断的在扩阔,它的行动者从事多样的实践、日渐增加,它的意识形态也不断的在重新提炼。
在1978到1987年这十年间的经验使「社会革命」的概念更为清晰。这就是把使大多数人贫困化而让少数人致富的过程倒转过来。二十年的活动和经验使KSSP认真的讨论「发展」的概念。人均收入与人均消费的增加并不等于发展。所有具有交换价值以致使用价值的货物与服务并不一定都具有福利价值。世界的资源并不足以使全人类都以发达国家的消费水准去生活,我们也没有这样的必要。前社会主义国家之所以无法再供应理想并最终瓦解的其中一个原因是,它很有系统的建立了这样的假象,即共产主义意味着每一种商品与服务都是过剩的,而且它忽略了这种情况所带有的道德-伦理性质。除非社会不断的学习如何区分需求(need)和奢求(greed),否则没有一个社会可以迈向理想的共产主义。人民科学运动逐步的演变为GYAN VIGYAN 运动,印地语中的Gyan意指智能,Vigyan意指知识。人民科学运动认识到缺乏智能去运用知识会带来怎样的危险。
人民科学运动也留意到人类社会的全球化趋势,全球化由技术革命创造条件,大型跨国企业的成长使全球化成为必要。人民科学运动观察到这个全球的网络已经显示出它有正面的反馈倾向以及它本身所带来的不稳定。个别公民在大型企业的手中变得愈来愈渺小。人类面临的是看来如此荒谬的处境:一方面是解放的门槛,从所有渴求与匮乏中解放;另一方面是通往灾难的十字路口:社会的、文化的、哲学的与环境的灾难。除非人类得回他们自己对生活的控制权,不然的话就会往灾难的方向走。在这当口民主是个重要的概念,我们所指的是一种与我们目前为止所见的民主很不同的。第二个社会主义国家倒台的原因,也许是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它缺乏内部民主。参与性和创造性的民主只有在较小的规模上才是可行的。小的也要成为强大的,而不只是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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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形势1987-1994
1987年是KSSP也是其它各个人民科学运动历史上的另一个转戾点。KSSP自1974年起就跟印度里面其它宗旨相近的团体互相交流。在1978年(Trivandrum),1981年(Trichur),1983年和1985年(Trivandrum)举办过大量的全国性质的工作坊。如前所述,KSSP自1980年起一直有以民间艺术与街头剧场作媒介,这也是组织人民的一种方式。1985年5月,KSSP与其它在Tamil Nadu,Karnataka,Andhra Pradesh,Madhya Pradesh的团体合作,组织了「全印度Sastra Kala Jatha」去纪念1984年Bhopal(Union Carbide)种族屠杀中的无辜死难者。Jatha非常成功。受到成功的鼓舞,而且在全国科学技术通讯局,科学与技术部,印度政府的支持之下,1987年KSSP计划了一个更具野心的全国节目,就是第一个Bharat Jan Vigyan Jatha。它催生了真正全印度的人民科学运动,导致全印度人民科学网络的成立(All India People’s Science Network)。不久它们就展开了印度历史上最伟大的实验:扫盲运动。
艾德加.斯诺有一次问毛泽东他认为中国革命最伟大的成就是甚幺。据说毛泽东想了几分钟之后这样回答:「对了,是苍蝇,我们消除了很多苍蝇。」这是很干脆俐落、言简意赅的回答。
要消灭苍蝇,预设的是极好的排水管道设施,消毒设备和清洁环境。而这一切得以存在,也基于社会其它更迫切的需求已经得到满足。同样的,扫盲也意味着更多的东西。它意味着从入学、上学取得成就方面进行普及的基础教育(UEE,universalisation of elementary education)。这意味着至少是部分地消除那些延续文盲、妨碍普及教育的因素。这意味着人民里面出现一种新的成就感,驱使他们追求更多的成就。
有许多置身在在政治、教育和行政机关的层级秩序中的人,他们相信扫盲只能在大规模的社会动荡之后,就是社会革命之后,才有可能成功。迄今世界上拥有成功扫盲经验的国家都是处在社会剧变前夜的地方—中国或古巴,越南或尼加拉瓜,缅甸或坦桑尼亚。很少人相信今日的印度可以成功推行扫盲运动。有几个原因被列举来以证明这一点:没有社会革命不可能扫除文盲;扫盲工作太过艰巨,所牵涉的人力物力与资源根本不可能筹措得到;既然无法确保全面普及教育可以落实,识字班就没有多大用处;强迫推行全面普及教育是没有意思的,尤其是当我们的人民觉得现在的教育跟他们没有关系;根本不可能集合足够的社会诉求去推动扫盲,除非在非常的情形之下,譬如为自由的斗争或者革命。
很明显,这一论据是我们不能也不应从识字开始,我们应该从社会改革着手。有人甚至去到一个地步就是认为文盲之所以是文盲就是因为他们没有感到有必要去识字,而没有人有权去「强加」识字的能力在他们身上,哪怕只是友善的劝告也好﹗对于这种论据实在没有书本上的或者合逻辑的答案可以回答。所以最好还是到人民那儿去问他们,以一种可以产生自信而不是悲观的方式去问。KSSP去到喀拉拉邦的Ernakulam区去问那里的人,他们得到的是亳不含糊的回答。超过十五万人来学习,超过二万名志愿者已经准备好要去教育他们。Ernakulam成为全国第一个完全扫盲的区域。它也产生了一个新的运动。
KSSP提出了问题:有计划的大规模识字运动是否可以先于社会政治和经济变动之前出现?甚至,识字运动是否可以带来这些变动?这些问题的答案也不是任何书本可以提供的。可是在1989到1994年的经验却告诉我们大规模的识字运动是可行的。今日已经有五千万人通过扫盲运动识字。近五百万名义工参与教学。这是印度独立以来最大规模的群众运动。还有其它证据可以显示扫盲运动正在带来某种社会政治的变化。宪法规定所有儿童可以得到免费和强迫教育直到十四岁,这个承诺之所以一直从没有实现是有原因的。某些人可以借着延续文盲问题而得到利益。他们对于越来越多人识字感到恐惧。这个运动已经显示出它在文盲问题以外的发展潜力。识字让人感受到解放与自信,其意义比学懂几个字母更大。它可以将穷人和新识字者从悲观的宿命论中解放出来,使他们乐观而且充满信心。使他们相信自己有能力创造更美好的明天。
摆在人民科学运动面前的是一堆新的议程,部份存在是由于新的世界形势使然,也有的是因为人民科学运动已经有能力去处理科学普及化和识字问题。简单来说,就是使人民有能力民主地管理自己的事务。可是他们不再是「武器制造商」。他们是社会改革这场战事中的士兵。这场战事不只在德里进行,也在印度的各个乡村中进行。为民主而进行的斗争也是对少数为了私利而冒民主之名的人的斗争。这斗争应该由乡村开始,直去到德里。
不会再有过去。这是场真的战争,有它要冒的风险与它面临的危险。没有正确的世界观的话,就不会有勇气和信念去参与这场人生中的战争。我们尝试发展这样的世界观,虽然这只是很初步的看法。
今日的世界形势
人类社会正面临一个关键时期。它从未经历如此急遽和不可预料的改变。人性被卷入由资本主义残酷无情的规律所缔造的旋涡中。但却未察觉到它面前的危险。这是最可悲之处。只要我们认识到危机所在,并作出相应的行动,要避免灾难还来得及。用最概括的话来说,这个旋涡可以被定义为「人类社会全面黑道化」。借着有意识的滥用「知识」弱肉强食的逻辑以新的形式回到人类社会里面。把人与动物区分开来的集体意识与集体的文化正遭到屠杀。刽子手由最世故的跨国企业到最横蛮的地痞流氓。
赚钱,赚更多的钱,用骗的用抢的都可以:这就是刺激着全世界各个社会的口号—不单是像美国的资本主义国家,或者像印度般的发展中国家,就连欧洲与欧亚地区的前社会主义国家甚至社会主义中国也一样。在生活的每一个领域—经济的、政治的、社会的、文化的领域--都可以听到这句口号的回响。对任何政府的最精确定义就是「使黑社会合法化的机构」。政府的确立也大大得力于上个世纪下半段的科学技术革命。
这场科学技术革命也带来了个别国家经济的「全球化」。跨国企业有能力影响全球的分工。对原材料、资本、市场甚至劳工的控制都越来越集中化。企业比任何的国家(包括美国)都要强大。事实是企业在控制国家。像国际货币组织、世界银行等等机构其实只是他们的工具。跨国企业借着控制市场、藉控制对「知识」的运用、借着使用军事力量去建立他们对世界各国的霸权。三十多年来一直坚持抵抗跨国企业扩张的社会主义阵营现在已经消失。
科学技术革命有另一个后果:世界的通讯被织成一个缺乏灵活性的、紧密连接而又庞大的系统。在这个系统里面一个小角落的运动会迅速的传播到整个系统—也就是全世界。就算是偏远的原始部族也会感受到这些运动。更重要的是:这个系统正显示出它有正反馈倾向。我们有个失控的系统。就算是一件小事也会很快的膨胀到一个无法控制的局面。就算是无所不能的黑帮也无法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剧变。现在的局势是,几个国家储存的核武,足以毁灭全世界几次,这种无法控制的突变意味着的后果是很可怕的。
另一个科学技术革命和全球化带来令人不安的后果是它给予个人过大的力量。跨国企业的领导和他们的政府十分强大。几个人作出的错误决定可以带来大灾难。一公斤的灰色物质—就是人类的脑袋—在今日要比所有核武加起来都要可怕。这个形势有很大的潜在危险。
一个以私人(企业)利润作为动力的社会,本身孕育了对这样一个失控系统的需要。商品和服务会以不停增加的速率生产和交换。这是个不稳定的局面。商品是用来满足人类的需求的。像食物、衣服、住所、教育、健康、娱乐和休息这些基本需求都是有限的。即使是使生活更舒适的物品也只需要一定程度的生产。可是这种程度的生产根本不能满足对私人利润的不断增加的贪求。只有借着鼓吹无用的和浪费的消费,商品与服务的生产和交换才有无限增加的利润。这种无限制增长的后果是我们今日所见的-一方面是生产的巨大化和经济力量的集中化,另一方面是对自然资源的任意开采和灾难性的生态破坏。这二者都是对人类生存和对生命本身的重大威胁。
现在的增长方式是有限度的。美国公民的人均收入是喀拉拉人的六十倍。可是如果我们把两地人的生活物质质素的实际指数加以比较,他们之间的差别实在不大—美国人识字率百分之九十九,喀拉拉的是百分之九十五,美国人均寿命是75到76岁;喀拉拉的是71到72岁;死亡率分别是百分之六和百分之七;出生死亡率是百分之十和百分之二十。
一般美国人的消费超过百分之九十是纯粹的浪费。全球六十亿人不可能都以美国人的那种浪费的程度去生活。那既不必要也不可取。可惜已发展国家并不接受这点。在发展中国家享受特权的人也不接受这一点。现在的世界分为两个阵营:少数高度发展、强大和富裕的国家和为数众多的穷困而奴化的发展中国家。在这些发展中国家,社会又分为大多数不断贫困化的人和少数借着牺牲多数人利益而发财致富的人。在已发展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这些有财有势的人对局势有不同的看法。他们指责一无所有的穷人──都是因为他们像猪一样繁殖,世界才会变成这样。他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教育穷人」的口号于是变成「清除穷人」。有权势者的宣言宣称:「我们,世界上的有权势者,联合起来。你们将失去全世界。消灭穷人,要不然穷人会消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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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科学运动的角色
人民科学运动的参与者要响应这个世界局势。KSSP其实也对这个正在形成的局面十分敏感。他们之所以如此重视使人民有更大能力也是基于这一认识。过去的十年,尤其是1987到1994年,人民科学运动扩展和成长得很快。
一无所有者不要「均贫」。他们要的是基本需求得到满足,并确保能够最低限度的舒适。要达到这一目的,目前的生产力得要增加几倍。--说得好﹗那幺我们先增加生产,分配的问题容后处理。穷人听到这样的说法。这只不过是等于「穷人生产,富人消费」。我们不同意这样。增加生产的同时不能不抓紧分配的问题。增加生产也有一个限度。增加生产的目标一定不是要「赶上」美国和其它「已发展」国家。不。目标是让我们可以看到,我们有足够的生产去满足世上每一个人的基本需要和安宁。要做到这一点就不得不遏止有权势者的浪费式的消费。当场他们不会接受这样的提议。他们会收紧庞大的体系的丝线好尝试去保护他们的所得。科学与技术成为了他们手中有效的武器。除非一无所有者把生产的控制权拿过来,否则他们都不会去计划生产的各部份和如何分配。让一无所有者拿回控制权一直是过去一个世纪的议程。社会主义革命的目的就是这点。可是它们一个一个的失去了焦点。有权有势的人又夺回了控制权。KSSP在20年前接纳了「为社会革命而科学」这一口号。构想中的社会革命也是一无所有者掌握社会的过程。问题是,怎样可以在事成后不立即失去控制。我们得从历史中汲取教训,从社会主义史中汲取教训。首先是俄罗斯(苏联),然后是在其它许多「一无所有者」夺取了权力的国家。他们差不多成功了,但没有全面成功。在许多情况下,尤其是在苏联,他们都能为公民提供最基本的需要与安宁,在生产方面确保一定的增长,确保社会维持必要的稳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一切都进展的很好,至少看起来是这样。他们在地上发展出天堂的模型。
可是这个系统崩溃了。他们开始时所有的基本原则全都被拋弃掉。在苏联和东欧的社会主义国家,这场解体造成很大的创伤。所有的恶劣因素和可鄙的东西都重新出笼了。为什幺会发生这样的事?从中可以学到甚幺教训?这些问题不可能只有一个简单的答案。在不同的国家,崩溃的过程不一样。可是经过仔细观察我们可以察觉到有两个因素可能造成整个体系的崩溃。在所有这些社会主义国家中,一无所有者的权力形式都叫做「无产阶级专政」。这本来是个高度民主的设计,只对反革命的力量实行专政,对尝试复辟的有权势者实行专政。可是在实际上,在每个国家这都变成了无产者政党的专政,而且很快就沦为党领导的专政。民主的成份不是日渐增强反倒是日渐遭到削弱。政党与人民愈来愈疏离。
可是讽刺的是,前苏联和东欧国家的人民都误以为建立在市场经济之上的社会,即资本主义社会,有更多的民主。事实是在美国、英国、法国或是印度、巴基斯坦等其它地方都没有民主。这些地方只有假民主、代理民主—不管是就形式还是本质而言。在美国只有一半的公民投票,胜出的候选人得票率只有百分之五十或以下。也只有有千万家财的人才有望成为美国总统。经济集中自然带来政治集中。在一个经济权力只集中在一小撮人手中的社会是没有民主可言的。说到底,如果人民对自己的生活没有控制权,民主的意义何在?我们又民主在哪一点?真正的民主得是完全参与的。
在目前为止尝试过的所有社会主义实验里面,只有生产关系有变化,生产力的性质却没有变动。每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的目标都是「赶上」和超越资本主义世界。他们想生产出一样的商品。他们以一样的方式组织生产。他们把自己与同一个全球市场绑在一起。这些国家里面的平民百姓跟生产工具以致生产过程也是愈来愈分离。政治和经济权的集中,却又连市场竞争的调节监察机制都欠奉,最终导致这个体系的瓦解。
苏联和其它社会主义国家解体的过程还有待更多的研究去说明。但有些问题应当提出。
没有民主可以有社会主义吗?
在生产和分配过程中没有人民的创造性参与,可以有民主吗?
在一个全球性的、过份地庞大的过程中,可以有创造性的参与吗?
在跨国企业的运作中可以有人民参与吗?在国营的企业中又如何?譬如National Thermal Power Corporation?
在一个有不稳定的正面反馈的系统中,能够有持续不断的发展吗?
目前全世界的经验使我们不得不这样回答:「不能,不能。」面前的一个逼切课题是打开一条通往社会主义的新道路,一条不断的加强民主的道路。长远的目标并非无限制和全方位的增加商品和服务生产,而是动员每一个公民参与生产商品去满足所有人的基本需要与安宁的过程。要做到这一点,我们要避免在政治和经济两个领域的巨大化过程。一个自然的选择就是在政治和经济两方面强化小社区。我们可以比舒密查更进一步:小的要成为强健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面对庞大的。本土经济要成为强而有力的,才能面对全球经济的打击。
说要搞「大经济规模」的说法往往是带有欺骗性的。这种说法掩饰了国家政权以提供基础建设的形式所给予的直接资助,建设基建的代价却是由人民付出的。大规模生产所需要的社会成本比起企业家的生产成本要高得多。
在竞争剧烈的全球市场,如果小的经济体系要成为强健的,就得比现在的大规模体系更有效率,即使这一效率是以现有的经济指针去量度—能源、材料、每产出单位的所需劳动力。可是即使做到这一点,大的经济体系仍然可以借来「市场力量」去宰掉小的经济体系。后者不能在前者主宰的全球化市场内生存。我们得为打破「全球化市场」而筹谋。这是个反历史的过程,但它一定得完成。
一个使小的变为强健的、使民主成为现实的和参与的、使全世界的社会进入负反馈系统、打破政治和经济集中的运动—这就是今日的呼声。人民科学运动就是对这一呼声的响应。虽然人民科学运动并不是刻意如此,但它的议程却一直朝着这个方向演化着。KSSP和许多其它组织的一个主要口号是「人民的力量」。这个力量是从人民那里取去的,却不是可以简简单单的还给他们就完事的。
这是科学和技术的年代。社会所需的商品和服务已不能再用旧有的方式去换取。只有当人民能够运用科学和技术,他们才能运用权力。为人民装备科学和技术的武器—这就是人民科学运动参与者赋与自己的任务。他们目下所介入的扫盲运动是基于这样的认识:不识字的人无法掌握科学技术或政治权力。只有识字是不够的。人民科学运动的参与者正在推行真真正正的基础教育普及化;不只是收生和把孩子管住,而是成就。人民科学运动也有意使高等教育和技术教育与社会连接起来。
KSSP开设了农村科学论坛,目的是强化村(Panchayat)的自管能力。虽然第一次尝试没有成功,但同样的概念正由村级的资源绘图(Panchayat Level Resource Mapping)和村社发展会(Panchayat Development Societies)的努力重新再提出来。
世界上的有权势者,不管是已发展还是发展中国家,都不会轻易地接纳强化民主的概念。只有借着抗衡他们,持续不断的抗衡他们,民主才可能确立。这一过程牵涉到种种的抗争:揭露和抵抗政府和有权势者所提出的对人民有害的政策;抵制那些运用科学和技术损害人民利益的行为;抵抗那些已发展国家用以在发展中国家重新殖民的体制;抵制在发展中国家的落后因素;在今日的印度,这体现为对美国贸易帝国主义的抵抗,后者尝试在其霸权之下建立的新世界秩序已经表现出它的帝国主义性质;抵制印度政府将使国家彻底破产的新政策;抵抗原教旨主义者、种族主义者和分裂力量的威吓。这是保护印度人民和其它发展中国家的主权的抗争,是避免国家黑帮化的抗争,是保护人类文化的抗争。
仔细阅读马克思在一个世纪以前所写的有关科学和技术发展的一段话:人类站在解放的门槛上,由所有动物具有的要为自我保存与繁衍而寻找所需的限制中解放出来。从今以后人类可以开始进行真正的人类的事业。可是在门槛之前我们看见了两条道路—一条是自由与人道的,另一条是纷争和罪恶的。人民科学运动能够带领人类走第一条道路做出贡献,它就是正确的。这是社会得以区分经济学意义上的「需求」和人文意义上的「需要」的道路,是为满足所有人需要而形成的不停的物质进步。这是条有待开辟的新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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