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珍
到这个城市后,不几天就确定来这家公司上班,自然很好,上班是我的生计;稍后,就确定到这个地方实习。第一个早上就遇见阿珍。阿珍其实比我大许多,别人叫她阿珍,我叫她阿珍姐。阿珍姐今年47岁,比我母亲小两岁,个儿不高,也不胖。有一天跟前来了个大小伙儿,我跟阿珍说怎么跟你挺象的,亲戚吗?她说当然挺象的。后来知道那是她儿子,在上大学,今年二十岁。有时候人们也称阿珍左小姐,阿珍姓左。是这里得力的职员。
记得第一次见面,我给她一个报到单,阿珍振振有辞地说:“啊,领导,领导。”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味,因为我还不了解阿珍,也还不习惯这个城市的味道。我跟她说是来干活的。打起初不敢怠慢,时不时问她需要我做些什么事,看得出来,她是这个的第二个头儿。连一些小事也干,怕阿珍她们说我这人的德行。因为听不懂粤语,跟人顺着话题聊起以前的经历。不知道阿珍听到了什么。后来跟她说话,她也不大理我,后来干脆写了张纸条给我“无文化 不会说普通话”,噎得我半天难过。后来,还是接着问她这问她那,象没事一样。
直到那天我收拾地面,因为垃圾没有往大街上拍,事后阿珍当着人面,翘起大拇指,说我是这个,是做生意的料儿。莫名地,我觉得阿珍的做法有点象我奶奶,有点温暖,而且久违了的那种。从此以后,和阿珍的合作多起来,阿珍常常要我帮她跑脚,我看着她能干塌实不夸张的份上倒也乐意吃苦。慢慢地,了解阿珍越发多了。阿珍有个杯子,上写着“金牛座”和金牛座的若干特征,不用问,阿珍一定是金牛座的,会做生意,会组织,有相当权欲和金钱欲;阿珍有个待她好的丈夫,每次都是她丈夫骑摩托车送她来上班,只是我每次都是在门口面左等她来,往往都是她从丈夫的后座下来了,往阶梯上走的当儿,我才看到她----这个场面不止一次,我跟同事说了,他们都笑我,若是人们问我侧头面左入神地干什么,我就会回答--等阿珍;阿珍的字写得特别好,是我见过的顶顶好的,非常有架势有骨力的那种;阿珍每次接打电话的时候,都是先用粤语说:“你好!”然后是公司名,然后是轻柔的一声HI,HI得很洋味,HI得让我觉得阿珍很可爱;阿珍有时候自做了饭来请我吃,我同阿珍也吃过一次饭。
公司的事情是很忙的,明年还要在各地开若干子公司。不知道要派上多少人来加入这个忙碌的队伍。这处的头儿,据说从业八年,阿珍从业四年,说起付出和收入,阿珍他们也抱怨。特别是很累很困偏偏又很忙的时候,阿珍一面电话里跟人掰生意,一面眼神迷糊地弄眼镜,其实可以看得出来,阿珍那当儿也皱眉头,皱眉头之间仿佛还要昏睡过去的模样,一看就知道事儿太费心。而且的确,阿珍他们几人,额头上已经有皱纹了,而且这皱纹的模样,由于年岁的原因还是劳累的原因,还不能分清。阿珍常常在电话里突地跟人狂笑,叫人听来有些惊悸,也有些赞赏,爽,累了也能爽。但要是当面做生意,阿珍是很有激情和柔情的,一笔生意在她手下,常常弄得很妥当。
先前几天的工夫,轮班休假,就剩我和阿珍俩人共事了几天。说到家事,她说她家里以前不太景气,现在光景还好,儿子在上大学,过些时间就好了,现在上班累,就是怎么得也要把孩子拉扯大。她竟说了句:“有钱就是能过好一点啦,不过没钱也要好好过。”-----殊不知,这样年岁的人,这样说话,比我的年轻朋友们还青春。或许是它的缘故,我觉得和阿珍可以做朋友。这些天来,阿珍待我挺好,我干活也很卖力,不说为了别人,也为了阿珍。
前天有人点名见了我,背后又用惯常的方式几人开了我玩笑,拿我当话题,拿我当话题不说,可是劳动了我一回以工作的幌子。听说后,气不过,一回就拿电话回了那人几句,也不管日后人家怎么收拾我,不说出来,我会闷得心肝儿都疼。阿珍听到了,明白了,后来竟然跟我用好人坏人来分别人的类型,把我几乎笑倒。我说上级又怎么啦,人不敬我我不敬人,爱收拾就收拾,反正我又不是他们那里的人,日后发不发迹也无所谓。阿珍一听急了,给我说开心话一阵,后来又告诉我:“以过来人的经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先冷静冷静,看看再说。”又告诉我,“没有想法不顺着秆子爬上去,是不对的,读了这么多年书,就不能和我一样随便做一份工作,你们年轻人,日子还长着呢。。。”不管阿珍的话,到底对我有没有用,有怎样的用,我都感激她相信她待我是真心的,这是她的肺腑之言。
年岁差别的缘故,有什么话,我也直冲着跟她说。这不,今儿下午,说起过不几天,我就要完了一线实习阶段回总部去了,阿珍说你回去以后要好好干,要早点升。她说我是作母亲的,相信你母亲也是一样的看法,听见了没?我说听见了,只是,我这人不长进,整天沉迷于别的事不可自拔。阿珍一本正经地问:“什么事?”我说“感情呗!”,“愿天下有情的都分了手”----听得阿珍狂笑不已,时值阿珍在洗手,水龙头声水花一大片,阿珍笑的时候我都快流了泪水。只听到阿珍说:“感情这东西就是很奇怪,往往自己喜欢的不喜欢自己,往往自己不喜欢的又喜欢自己,往往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又喜欢另外一个人,而且成了一个循环的圈子,往往相互喜欢的未必能在一起,往往在一起的不是相互喜欢的,总之婚姻是个现实的事情,到一个阶段要做该做的事情,与喜欢不喜欢都不大相干。”阿珍的这一番话,听我得我觉得有点神。
认识阿珍才一些天;过些天,就要离开这里离开阿珍。不知道往后,阿珍的声音,“阿珍”的声音,那样一个朴实的真实的声音,能否常常重响在我的耳边,让人累了也开怀大笑。 她今年该是48岁,不过我觉得她的表情总是很好,有时候路上碰到,她不说话,停下来,望着你笑,疲倦的样子,特别可爱。
昨天傍晚路上碰到,她开口就问:“结婚了吗?已经结婚了吗?”
好象这个世界,人会自动搭配一样。
把我都笑倒了,“结什么婚,告诉你,现在都不流行了。你看一个人不是很好吗?”
“女人还是要结婚的,大有钱人可以不结婚,结婚是累,可不是有钱人,就要结婚,不结婚就更不好。”
仿佛昨天我们在哪儿说话,刚停,今天又接上似的。其实已经好些个月没有碰到了。
碰到了,常常是这样无厘头却很熟悉地开口说话,有时候也冲上去抱着她。她有点神经质,是我特别熟悉也特别喜欢的那种,是出于生活关切的那种。有几十年的生活经验,她说的应该是对的,且多是出于母性。 这边还是阳光灿烂的挺温暖
你不决定收纳我也没有关系 我要个归宿 并不是要个人来完全倚靠 我有我自己要做的事 事实是现在我最喜欢的是疯狂工作没有什么可怕的
给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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