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休学
97，12。稀里糊涂，我已经是河中高二级的学生了，而且还是理科重点班一班的呢。在此之前我所思所想的，无非是一心一意去考大学，打破本村无大学生的记录，为家族争光彩。然
而，到外地打工，做生意的人回来都说读书没用，大学生干的也是端菜洗碗扫地之类的活。
“读嘛个书，越读越输”姨丈又是如此劝我，“早几年出去，搞一下混水，看一下别人是怎么
赚钱的，捞一把，荷包满了回来盖房子讨老婆才是真本”，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也挺诱人
的。于是，我有了一颗不安的心，人在学校，老想着出去做生意赚钱，而且还打了很多计划，
最后的结论是：“我已经有能力养活自己了”，也就渐渐地自尊起来，人家递烟没有我的份，
我就会一肚子气，觉得他们根本就是把我当小孩子看待（虽然我不会吸烟）。回到家里，对老
爸的工作也不知天高地厚地指手画脚，而且说话的口气（听老妈子事后说）也不太合我的身
份，结果是每个星期回家吵一次架，逃不了的。家人跟我的关系愈来愈紧张了，当时又碰上要
命的结肠炎，整天闹肚子，多方求医不果。看来只能休养一下，调节一下了，老爸给我选择了
休学这条路子，叫我去广州帮姨丈做生意半年或一年，如果学有所成的话，他会考虑给钱我自
己也开一家小店，老妈子说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太过老实了。老爸说会变的，，去受点苦也
好，下一年回来的时候，也知道读书的好处了，这条路蛮好的嘛，既可以尝试另外一种生活又
有后路可走，去广州赚一些钱回来风光一下，看老爸还会不会说近一两年内还得靠他，走的时
候我说了如此大话：“从现在开始，对于你们，我只有回报，没有索取了”说得家人摇头苦
笑。
98，2。在姨丈那里，住房条件是不太好的，一条只有几米宽的违章建筑成群的街道上，一
间不足30平方米的小平房，柜台，货架，木榜底，到处都是货物，睡的是木版，用囤灯管之类
隔开几间权当卧室，楼梯间集卫生间，厨房于一炉，计账台做饭桌……第一天晚饭后，姨丈问
我：“阿龙，看得惯吗？哎！来我这里住的可能没有你家那么安乐了，不过吃的我就敢跟你家
比，对面有个肉菜市场，你要吃什么菜话你姨知，她会搞定的，现在开始你也没有在家时那么
自由了，将就一下，要赚别人的钱没那么容易啊！哦，对了，你会不会骑摩托？”我点了一下
头说“会”。姨丈接着说“那好，明天开始你送燕嘛，猪儿，油条（此三者均为姨丈子女）去
学校，得么？”“什么，我？”我惊讶地说：“我可以吗？我的车手不太孰，这里人又这么
多，还有，去燕嘛她们学校的路，我也不知怎么走，”姨丈笑答：“嘿，惊嘛个，不用上大马
路，没交警查你，那路嘛，燕嘛会带的，你去，不用怕，小心一点， 没事的，你没驾驶证，
不要跟别人抢道，出了事，车被吊去就没得还了。”我的顾虑没了，兴奋地直点头说可以。第
一天，我尝到了被人信任的甜头。
98，4，接下来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都是送、接小孩，看电视，站柜台。有人进店，就问阿
生或阿姨或老板娘“要嘛也呀？”叫价是要有一定的胆量的，姨丈用密码把各种商品的批发价
写在货物上，可对着来价加它七八成一两倍开价，但是我开不了口，一个小小的车锁或漏电保
护开关，拿回来一转手，静赚几十块，这会不会是坑人呢？这样想后，开价的口气就没那么自
信坚定了，这时，顾客总是大叫：“丢，你究竟会不会做生意呀？开甘高，有没有搞错啊？”
真是的，价钱好商量，用不着这样大叫呀，心想减几块钱给他们算了，但又怕姨说我把价钱给
卖坏了，心里没底，不得不请姨或姨丈来与其周旋，每每这时，我就只能呆站在旁边，看他们
讨价还价，一方极力说货好，一方想尽办法挑毛病，各执一理，闹得不可开交，一翻较量后，
大多以货物高价***，顾客含笑而走告终。这点嘴皮上的工夫，我相信自己一时半下是难于练
成的。
98.5.姨渐渐地对我有了埋怨:"怎么搞的?龙,来几个月了,连价格还不熟,那密码你不会看
吗?"我说看得懂,但开价后就是不知道怎样应付别人压价,在家里,我卖东西的时候别人可从来
没讲过价的.姨丈给了我一翻反压价的经验之谈后,叹口气说:"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呀,你不知道
吗?铺租,水电,伙食,几个小鬼读书的学费,加上你的人工,我一天要几百块来开销,这不赚,那不
赚,我们吃什么呀?广州人很大方的,只要你说得好听,他们一高兴,荷包给你掏空了也无所
谓,"说得也是,心理关过后,我就慢慢地学起了反压价的战术,不久,能应付一般的顾客了,但每
天都赚得要偷笑,却还要哭穷说亏本,以假乱真,回扣之类,这些东西接触久了实在叫人厌烦.
站柜台没劲了姨丈给我安排了新的工作----进货,骑摩托被罚一次后就只能踩单车了,不
过这样也好,免得在机动车道上因为塞车,一等就是几十分钟,洛溪桥,水荫路,瘦狗岭,南岸,永
盛,建安等五金商品批发点,天天跑,贩一段时间货后,我发现批发价也有商量的余地,而且商品
有各种品牌,规格,正品,假品,好的,陋的之分,非头脑记忆所能整理比较的,看着批发铺开单,提
货,其高效率的交易,对比起那间小店,为了几块钱而与顾客争得面红耳赤,我们的做法真是落
后,于是乎一个集信息,零售,批发,预购,退货等业务于一体的批发公司在我心中出现了.
我打算学一些经营技术,在燕嘛他们放暑假后,我就向姨丈请了一个月的假,自己去实践一
下,闯一下,结果,报价表得了不少,各批发铺各厂家的业务和联系方法等资料也集了很多,要对
这些信息进行归类, 编辑,开始时我用笔记本抄,但搞来搞去都搞不出一个好的所以然来,看来,
只有使用电脑,才能干得出色,听说建安,永盛,大昌等用电脑开单的批发铺要招业务员,我就去
碰运气,情况并不乐观,第一家接受我见工的是"建安",里面的何经理一连串问了我很多问题,记
得我当时是叽叽唔唔不知答了些什么,最后,她问我有无高中毕业证,电工上岗证,驾驶证,电脑
培训证等,当得知我一概没有之后,就叹了口气,说:"假如你能拿出3000块钱做押金,找一个有广
州户口的人做担保,我们公司可以考虑让你送货跟车.上下货,收银你全包,工资每个月800元,工
作日午餐费每天十元,其余自理,一个月休息4天."呵,送货跟车,这不跟搬运工一个样吗?我才不
干呢,下两家所遇的情况也不太妙,一家说可以考虑派我去某电器厂实习几年,出来后就为该公
司推销产品,另一家给了我一份价格比零批价还要高的价目表,让我去零售店或工地拉生意,真
是好笑,这些鬼差事留给别人去干吧.
98.7,老爸来了电话,说他支持我自己开店,能筹集一些本钱给我,叫我有机会就去寻店,要
是人手不够,可以叫妹妹退学帮我,这实在是一个好机会,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我每天早早的出
去,或踩单车或搭公共汽车,这里逛逛,那里游游,姨丈他们介绍我去康乐村,元岗,猎德,员村等
地方,但那些地方交通很不方便,而且五金店也超饱和了,基本上没走几步就有一家,我怀疑那里
卖东西的人比买东西的还要多,当地的同乡们都很热情的招待了我,他们大多是老爸生意上的朋
友，我怎好意思在他们旁边开店抢他们的生意呢,老爸不会答应的,再说,我也不一定撑得过他
们,天河路那边的交通是很方便的,不过去那边一打听,铺租贵,赞助多,而且经常要查户口,,我
就只能在河南望江兴叹了,老城区外地车辆进不了,是不便开五金店的,听说机场路新市镇那边
汇桥新城开发区的生意很好做,搭车去看,该有店的地方早就有了,而且听说那里赊帐厉害,我可
不想拿钱去冒险,工业大道那边化工厂太多,我不喜欢,这样,整个广州好象没有一处适合我开五
金零售店了.
98.8,在寻店的过程中,我接触了很多同乡,他们大多对我老爸很是尊重,我觉得自己
的后台还是硬的,我就想联合本乡两百多家五金店,成立同和公司.集产,销,售后服务于一体,大
干一番事业,垄断广州的五金零售业,对我的这个"宏图伟略",姨丈和家人是不能理解的,纷
纷给我泼冷水,"你连小店读没开过,就想做大老板,天底下哪有这等事?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
步一步走."我对此不予理睬,依然为自己的计划奔走呼告,人们可能几十年来受合作的苦受够
了,对此一点也没有兴趣.到后来,我很难找到一个人好好地商量一下,自己的"长远计划"在思想
斗争中似乎变得越来越完美,但也越来越没有实现的可能了,因为老爸已经打电话来严正声
明:"要开小店可以,但是批发部,你妄想!"此后,我经常踩单车出去.漫无目的地乱闯,在购书城享受冷气,看书.在立交桥上数汽车,在公路边看报纸,.就这样,暑假过去了,到了开学的时候了,我高得自己是大事做
不来,小事不肯做可，姨丈他们也似乎没有留我的意思了,我就只能带着花得差不多了的工资,
打道回府了.
故事太个人，自己看看，当做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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