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kkanews 发表于 2015-8-4 19:05:09

一座塔与一个客家山村的200年落居史

字号减小字号增大

“风水”之说,不过是从另外一个方面反映了和围村先祖对后人修心养性乃至出人头地的殷殷期盼。

http://hy.southcn.com/content/images/attachement/jpg/site4/20150802/f8bc128176401727acff2c.jpg文昌塔的背面  听说记者要来采访村里的文笔塔,不少仍留在村里的村民带着小孩过来介绍他们所知道的历史与故事。在他们心里,这座已经岌岌可危的四层小塔,是先祖寄寓对本村多出人才的期望。同时,这也是一座水口塔、风水塔,也寄托着先祖对后世子孙安居乐业的祝福。  这是位于龙川县黎咀镇和围村中的文笔塔(又称文昌塔)。这是2000多年来,辗转迁徙到粤闽赣等地落居的客家人的一个生活缩影,客家人奉行耕读传家、崇文重教,期望家族中能够人才辈出,光耀门楣。  文昌塔上意殷殷  这座四层正八角形塔,村民又称之为“八角亭”。这个亭的历史,几乎与村民的第一代先祖落居此地一样久远。它建于清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至今已有214年的历史。  今年73岁的村民蔡石锦,仍记得先祖建造这座文昌塔的因由,称是因为风水上的讲究。“我们村西北边有一条河,是从龙母镇流过来的。”  结果这条河蜿蜒而行流经到黎咀镇虎口村时,形成了“反弓水”。相学有云,山环水抱好风水,环抱有情,反弓无情,“弓”则“攻”之意,对村庄风水不利,破财血光之灾难避开。“虎口”正是由此得名,意为凶地。相传,过去官员走马上任或出巡,途经龙母,见山水吉祥,知是藏龙卧虎之地,常会下马穿行。而到了虎口村,便目不斜视,大咧咧骑马而过。  “水反弓”的风水困境,同样也困扰着与虎口村毗邻的和围村。也许得到了风水大师的指点,为改变风水环境,村民决定在村右水口处建一座文昌塔,并将塔形设计为笔筒状,意为右手拿笔,不愁村里出不了将相良才。
这时,已是蔡氏先人落居此地的第三代当家人的时候。清乾隆五十六年,由蔡石锦的先祖——和围村三世祖蔡氏兄弟秉明、秉仲牵头,其他村民共同筹资,正式建起文昌塔。  古人建造文昌塔的目的在于弥补当地文峰的不足,从而可以多出文人才子。《阳宅三要》记载:“凡都省府厅州县,文人不利,不发科甲者,宜于甲、申、丙、丁四字上立一文笔塔,只要高过别山,即可发科甲;或山上立文笔,或平地修高塔,皆为文峰”。奇怪的是,一般塔的层数都是阳数(奇数),而和围村的塔却是阴数(偶数)。但村民们认为,此塔5层,塔顶可作一层。  “风水”之说,不过是从另外一个方面反映了和围村先祖对后人修心养性乃至出人头地的殷殷期盼。  据2013年出版的《龙川县文物普查汇编》介绍,这座塔坐东北向西南,为木石结构楼阁式塔,平面八角,底层每边长2.1米,建筑占地面积约25平方米,四层(现存4层),总高约13米,底层墙厚72厘米。  塔每层设圆拱门洞,青砖叠涩出檐,上盖青灰瓦。塔内每层原有木楼棚和木楼梯,现第一层仅有一条破烂的木梯通往第二层。底层正壁前,砌有神台。村民蔡石锦介绍,先前每层都有一个“阿公”(文昌星君)像,在破“四旧”时,这些神像都被毁了。  每层对着门洞的石壁上,都画有画和一幅对联及横批。如此算来,这个塔共有至少8幅对联。根据村民整理记录,第一层横批为“宫殿”,楹联为:“威灵扶社稷,嘉谷荐馨香。”第二层横批为“文武殿”,联为:“文光射斗照千古,武列超韬著万年。”第三层门洞额文字已看不清,第四层塔门“独占鳌头”的横批,宣扬着一个村庄关于文化学识的最高敬仰。第二层对着门洞的石壁的上联是“千秋翰墨文光灿”。但第三层石壁上的画,早被涂掉,换上了上世纪60年代的流行语毛主席语录——“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这些原有文字,处处显示着和围村祖先对后人好学上进的勉励,鼓励他们要学好知识文化,要有文才,也要学习军事(武)韬略,不管从文习武,都要力争上游。  有文化有学识,才会受人尊重。辗转迁徙到各地的客家人,从来没有忘记在中原地区时的耕读传统,并且在融入各地生活时,愈加强化了这一点。  自改革开放后,不到3000人的小村,考出了38个大学生。而且村民大多能歌善舞,自编自导自演的《和围马灯》,传唱百年,至今不衰。  罕见的13姓总宗祠  和围村的村名,是有来历的。这得追溯到蔡氏等各姓的落居始祖。  康熙末年,蔡氏先祖自福建迁来。与他们差不多时期迁到此处的,还有谢、戴、骆、黄、胡、陈等12姓,加上蔡氏,共13个姓氏。  各姓氏之间是不是常生争执,以致械斗?这种情况,在那个时候极其常见。也不知是曾发生过大争斗而吸取了教训,还是这13个姓氏中有铁腕人物倡议,抑或是13姓的共识,这13个姓氏的人们,共同和睦地居住在一座大围屋里,并建起了一个13姓总宗祠。  这座原名叫阿婆围的大围屋,于是改名为“和围”。  这座和围,坐落在一座形似鲤鱼的山岗上。鲤鱼山形向来被视为风水大吉的宜居地。来自四面八方的13姓氏的人们,共同落居到这个龙川小村,鸡犬相闻,婚姻相通,守望相助,一起耕作、生活,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对抗、改造着围外危险的大自然,营造了一个祥和宜居村庄。  整个围屋占地约50亩,分东西南北4个门。到了蔡秉明、蔡秉仲兄弟这一代,又在东门即鱼鳃的位置,建起了13姓氏的总宗祠。总祠建好后,“八角亭”随之兴建,二者隔河相望。每到年节,和围村庆贺的马灯、龙狮先到“八角亭”和东门总祠祭拜,再去各姓宗族演出。八角亭和总祠,凝聚起各姓村民的向心力。  曾经的围屋如今只剩一个南门的残垣,其它屋迹已坍塌。和围村却在200多年岁月中不断壮大,人丁兴旺,繁衍生息,开枝散叶。  建起总祠和文昌塔后,蔡氏兄弟之弟弟蔡秉仲从和围迁到了佗城。在佗城安顿后,又建起蔡氏宗祠和文笔塔。“文革”时,文笔塔被毁,蔡氏宗祠仍在,和佗城其它40多座姓氏宗祠一起,成为客家地区蔚为壮观的宗祠集中地。  兴龙盐道小驿站  和围村曾是兴宁、龙川两县交界处重要的歇脚地。  和围村离过去有“小南京”之称的兴宁县大约只有50多公里路程。兴宁的日杂、布匹、医药享誉粤东地区,亦是粤东片货物集散地。甚至,连和平县长塘等地喂养的成品猪,也要人力扛到兴宁去卖。兴宁货还常卖到江西去。商贩和挑夫们肩挑车推,带着潮盐、兴宁杂货北上江西;又从江西带回茶叶、柑桔一类的山货。  和围村文昌塔,也就是“八角亭”所在的位置,正好处于粤东至赣南的商道上,因此,和围村一直是两省三地的重要商道。民国时期,和围村道由羊肠小道拓修为砂石路,以兴宁为起点,经龙川县新田、龙母、田心进入黎咀,再经和平县贝墩、下车等地抵达江西省定南县。  路途迢迢,和围村的“八角亭”,就成了山客挑夫、商贾旅客往返的一个驿站、休息点,可避风雨,可唠家常,也能交换商业信息。这里面发生过多少平常的故事,只有这座“八角亭”才知道。  围绕着“八角亭”,和围村衍生了数十家客栈、伙房、烟丝馆、茶水店。一时间,这个偏僻的小山村人声喧嚣。  人在旅途,对吃住也不会有太多的讲究。客栈多为大通铺,住一晚包吃一顿只收三毛钱。枕头、蚊香等物都是就地取材,用竹片、木屑等制成。茶水店里,像美国西部片的酒吧,铜烟斗、锡茶壶一字排开,彼此轮换着抽一口水烟,喝一口粗茶,满室烟雾腾腾,有弥漫的水蒸气、烟草雾,还有挑夫们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汗臭。  村民还记得,有一间客栈的主人,生性疏懒,也不好好经营,客人上门了才去张罗,客人不上门,他也不管。时间一久,村民给这个客栈起了个外号,叫“靠天”客栈,意为该客栈像庄稼一样,生长靠天。  在那战火纷飞的土地革命时期时,国民党不但在军事上围剿中央苏区,还对苏区进行经济封锁,对食盐、洋油等实行政府专卖,致使江西红色苏区民生艰难。那时,龙川苏区与赣南的革命根据地已连成一片,成为中央苏区的组成部分。龙川苏区人民以挑担的方式,为中央苏区运送食盐、布匹等物资,呈现出“十万挑夫上赣南”的壮观景象。和围村“八角亭”正处于盐道之上,众多村民也加入了挑夫行列,挑着潮盐,步行到红色苏区。和围一个叫邹森的村民,因一次可以挑180斤的盐而闻名乡里。幸运的是,村民并没有遭遇危险,而毗邻苏区的龙川县细坳镇,曾有数个村民因支援苏区送盐被杀。  文昌塔盼维护  200多年的光阴已过去,历经风雨的文昌塔也到了“风烛残年”,几层木楼棚腐朽不堪,外墙产生裂缝,塔顶开裂漏水,使塔顶原有的宝葫芦被毁。  村民们还记得,200多年间,这塔曾维修过两回,一次是在上世纪30年代,一次是在1986年。村民介绍,第二次维修时,由当地的泥水匠主事,置换了部分塔内阁楼的木梁,并用砂石、黄泥加黄糖搅和的泥浆,弥补墙身,最后批上石灰。自第二次维修至今,已过去近30年。目前,整塔基本完好,但塔身有开裂,口子从塔基至塔顶,宽约数公分。雨天,雨水从开裂的塔顶漏向塔内木梁和地面。塔檐下,还有几只鸟雀搭的窝。  看着岌岌可危的文昌塔,和围村民心疼又心焦,但他们已无力筹资维修。要修好这个塔,以现在的物价,那费用是集全村之力都难以承受的。村民们说,除了资金难筹,还有一个技术难题,如何去修旧如旧,这也让村民无从着手。  因为担心塔内尚存的朽木掉落,村民禁止孩子入塔玩耍,偶有祭拜,更是匆匆完成,省却了往年很多的步骤。  “八角亭正好在路边,日常人多车多,一旦受到什么自然力的影响,本来就有裂缝的塔若倒向路边的话,那就糟了。”蔡石锦说。  村民们希望当地文化部门将这座有着200多历史的文昌塔列入文保单位,稍加修缮,使其恢复原貌,继续矗立在村中,守护和围村的风水与文脉。http://www.southcn.com/public/2014/css/snwap/300.jpg消息来源:http://hy.southcn.com/content/2015-08/02/content_129754341.htm?dcwpf0dc4=1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一座塔与一个客家山村的200年落居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