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kkanews 发表于 2014-8-24 16:49:28

走进“客家民居博物馆”梅县桥溪村去来

故事·人文  壹“百龄萱室”遇百岁老人  从梅县雁洋镇雁南飞5A级景区的游客接待中心继续进山3公里,有400年历史的侨乡——桥溪村便到了。  62岁的朱新辉站在村口五彩林下等我们,那里有红楠木、白桂木、青蓝木等七株珍稀古树,每株都有上百年的岁数。朱新辉当了20多年村干部,2011年从村党支部副书记的位置退休下来,生于斯长于斯,说起桥溪村的一砖一瓦、源流典故,朱新辉堪称桥溪村里的“活辞典”。十几年前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申报考核专家组进村,老朱一路陪着搜集资料,无愧是桥溪口述历史第一人。  世德楼是朱新辉常常最先向客人推荐的去处,因为这里既是他家的祖业,也是村里宝善楼、继善楼等其他更加恢弘的大宅子的“老祖宗”。世德楼由朱氏十五世祖朱朝轩、朱朝进和十六世祖朱瑞廷叔侄合建,楼名“世德”意为追求先祖诚实守信、立德天下的美好德行,而“德”字中间少了一横,朱新辉说,这是告诫后人需心存善念,不要横心。  世德楼左门匾额“上寿椿围”是因为十五世祖朱朝轩活到106岁高龄,而右门匾额“百龄萱室”则是纪念朱朝进之妻黎氏105岁寿,一座大宅出了两位百岁寿星,不由令人啧啧称奇。正心折神往之时,世德楼西侧民居里踱步走出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朱新辉亲热地上前搀住老人,说这是他的叔婆杨云招,今年已经103岁了。这位现实版的老寿星生平也颇为传奇:20岁时嫁到桥溪不到半年,丈夫便出南洋谋生,从此一去不复返。杨云招侍奉家婆直至送终,挑盐挖煤撑起家庭生计,因为丈夫没有留下子嗣,杨云招后来抱养了一对子女,终身未再婚嫁。杨老太如今已子孙满堂,孙辈们对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祖母孝敬有加,老太太逢人都是乐呵呵的。  今天就是过秋节(过处暑),这可是桥溪村的传统习俗,又叫“做秋”,是村民为了庆祝农闲的节日。杨云招老太太家里一改平日的宁静,十分热闹,两个孙子都携家带口从城里回来过节,“做秋”这一天,桥溪村家家户户都要做新米粄、蒸味酵粄,宰鸡鸭买肉,有的还要煮汤圆,一大家子齐聚围餐。外嫁的女儿也会带着礼品“转妹家”(回娘家),热闹程度不亚于春节过年。  贰  小山村奇聚各式客家民居  桥溪村一共有16座客家古民居建筑(遗址)被列入广东省文物保护单位名单。沿着青石板砌就的山路,一座座走下来,可以想见这座客家小山村的先辈们翻山出洋创业,致富后又返乡置业的荣耀历史。  梅州文物保护专家、梅县区博物馆馆长朱迪光告诉记者,围龙屋、土楼是客家传统民居的代表,而藏身山中的桥溪村,竟汇聚了围龙、反围龙(是相对传统客家围龙屋而言,传统“围龙”在堂屋后面,呈弧形或方形内包,而反围龙则是“围龙”建在堂屋庭前)、单堂屋、合杠楼(又叫“二堂二横合杠楼”和“走马楼”,二楼四面的走廊可巡回相通)、七杠楼(也叫“二堂六合杠走马楼”,共有房64间、大小厅堂32个、天井5个,是粤东客家民居规模最大的建筑形制)等多种建筑形制的客家传统民居建筑,实属罕见,而更重要的价值,还体现在村落整体风貌保存的完整性上。  朱迪光是将桥溪古村推介给外界的第一人。1998年前后,他参与编撰《梅县朱氏族谱》的工作,在遍访朱氏族人而开展田野调查的过程中,在五指峰下发现了美丽的桥溪村,他不禁感叹道:“太漂亮了,一定要好好保护起来!”当时,适逢广东省启动第四批文物保护单位申报工作,朱迪光极力推荐桥溪村。他亲自组织勘查考证,邀请了梅州嘉应学院土木建筑工程系的师生做帮手,开展实地测绘工作,撰写出详尽的申报材料。最终,桥溪村的16个建筑单元(包括遗址)成功“破格”申报为“广东省文物保护单位”。为何是破格?原来,那时候的桥溪村还“养在深闺人不知”,连县级文物保护单位都不是,所以,它是越过了县级而直接升格为省级的。同时,桥溪村还是梅州第一个古民居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朱迪光说,桥溪村内各种形制的客家民居或依山就势,或筑台傍水,错落有致,充分体现了村民选择宅基地的科学性。从村口至村中,较有特色的客家民居建筑就有世德楼、守庆公祠、朱氏祖祠、宝善楼、世安居、继善楼、燕诒楼、宝庆居、仕德堂、祖德居等。  朱迪光说,村中的民居,在建筑上都很有特点,像继善楼,左侧硬山式门楼步级台阶之处,对称地挖出左“圆”右“方”的水井,彰显“天圆地方”的内涵。而陈氏的“仕德堂”(含善庆楼)的“反围龙”屋式,在传统的客家围龙屋民居建筑中别具一格。  此外,由朱氏建于清代的慎安居,采用双轴线布局,在立面上让客家传统民居中的“合杠楼”与“围龙”有机组合,建筑形制和外部色彩与居住环境自然和谐,不失为客家传统民居建筑中规划设计的典型,显示了设计建造者的匠心独运。  在屋宇的装饰上,或朴素大方,或华丽堂皇,镂空木雕与彩塑壁画等工艺尤其精湛,与悬挂四处的名人题匾相得益彰。此外,屋宇的命名、厅堂的命名,门联、厅联以及岁时佳节张贴的宗联、悬挂的堂号,内容不仅反映了桥溪村人修身处世的价值观和审美情趣,还体现了桥溪村人慎终追远、不忘先祖的民族传统。  兴建村中宝善楼的朱氏十七世祖朱维乾,被誉为南粤商界巨子,在广州、香港和印尼开设了多家商号旺铺,发达之后热心家乡教育,独资在桥溪建造了“凌云馆”、“宝善家塾”和“宝园”三所学校,供村中子弟读书。  而村中最为恢弘的建筑,当属朱维乾五个儿子合建的继善楼了。该楼于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动工,耗时12年才建成,占地面积2450平方米,主体建筑面积1710平方米,是粤东最大型的客家“七杠楼”,内外装饰精美,集木雕、石雕、灰塑、彩绘等工艺于一体,二楼墙上还刻有两幅旧“羊城八景”壁画,让众多“老广”游客至此无不驻足。  正堂两侧屏风镶有1914年以樟木阴刻的“朱子家训”,魏碑体书法凝重,桥溪朱氏家族奉之为代代相传的持家之道,虽经百年沧桑仍清晰光亮。最令朱新辉痛心的是,右侧六面屏风上的家训在破“四旧”时被铲掉,真迹已荡然无存。  在桥溪村内各座建筑里外,许多地方还能找到革命年代以及特殊时期的标语、口号,在世外桃源一般的客家山村,留下了“激情燃烧”的岁月烙印。  叁  彰显祖辈“威水史”,两代村民殊途同归  朱新辉的堂兄朱新果老伯是继善楼的第四代传人之一,他住在继善楼里,在大门侧厅设了小卖部,向游客推介一些当地土特产。说起老祖宗的“威水史”,朱老伯便不禁眉飞色舞:当年朱氏兄弟在印尼从做“水客”起家,奔走于家乡与海外之间,替侨胞传送侨批侨银,从中获取报酬。其中尤以排行老四的朱芷秀最为光宗耀祖,其在梅州经营的朱氏“致安堂”大药房,是民国时期享有盛誉的企业,当时有“北(北京)有同仁堂,南(杭州)有余庆堂,广(广州)有杏仁堂,梅(梅州)有致安堂”之誉,盛极一时。  桥溪古村历史上曾有徐、陈、朱等姓人家,如今仅余朱、陈二姓。在朱新辉眼里,桥溪村的老屋、祠堂,无一不是各姓氏人家世代和谐相处的见证。桥溪村现存最古老的民居是建于明代的仕德堂,相传是陈姓人家开基祖在万历年间迁居桥溪村时建造的。当时,他与徐姓人家为邻结庐而居,二姓交好。后来徐姓人家人丁不旺,在绝嗣前将自己的土地转让给陈姓,而作为回报,陈家在自己的祖祠仕德堂正厅为徐氏供奉牌位,这一“邻里相助”的美德,被后世传为佳话。  朱新辉近年致力于修编桥溪朱氏族谱,翻开自己倾注心血的手抄本,一笔一画都寄托了他对宗族传衍的虔诚之心。朱新辉还计划写一本自传《我的六十年》,他觉得自己个人的成长史,也是见证桥溪改革开放以来的发展史,“总得给子孙留下点什么”。  桥溪古村并非一直都美如桃源,村民朱世发就曾经是桥溪的“破坏者”,如今,他果断地转身,成为保护桥溪村原生态的管理者。  上世纪80年代,朱世发和村里壮年劳力一样,外出谋生,干过建筑、运输,到了2005年,已有积蓄的朱世发看到梅州全市倡导发展旅游,想起家乡桥溪村的田园风光,于是在村里办起了“农家乐”餐饮。随后的短短三年里,桥溪村冒出了许多“农家乐”,乱象也出现了:有人乱搭乱建,将餐饮垃圾随地抛弃;有人将油污残渣直接排入山泉中;更有人滥砍山木,运下山制作家具卖钱……尽管朱世发没有参与滥伐,但他说,在村里办餐饮,也是破坏村落生态的事,尽管农家乐的生意很红火,但看着村里的乱象,朱世发心里越来越不踏实。  几年前,桥溪村所在的雁南飞景区开始着手打造“桥溪古韵”旅游项目,需要啃下的“硬骨头”便是“农家乐”和乱搭建的新房子。经过当地政府的多番进村做工作,介绍具体的开发与利益共享方案,朱世发心里渐渐活络开了:继续做“农家乐”,只有他们几家赚钱,可其他乡亲还是过着紧巴的日子;而如果将桥溪村整体包装开发的话,景区每年的门票收入可返回25%给全村做红利,留守的村民能每月领取到一笔补偿费。  思虑再三,朱世发同意搬迁。他说:“桥溪村八成的人都在外面发展,环境搞坏了,大家都不愿回来,村就变成了死村,对子孙后代没好处。”  2012年年底,朱世发和其他拆迁户们在雁南飞长教新村安置区换得全套装修新房子。目前,朱世发被聘任为桥溪景区的经理,景区被他管理得井井有条。  故事·源流  从“叩头溪”到“桥溪”  桥溪村是一个隶属于雁洋镇长教管理区的自然村,方圆仅1.5平方公里。“桥溪村”之名,来源于上世纪60年代,古时的桥溪村叫“叩头溪”,关于村名的来历有多种说法。一种说法是,昔时村落依山而建,因山路沿溪涧而上,崎岖坎坷,村民徒步行走尤其负重之时,一俯一仰步态形若叩头行礼,故有“叩头溪”之称。另一说法是清代时,村民在村口建了一座单孔石拱桥,因当地客家方言中“叩”与“桥”谐音,于是有了“桥(叩)头溪”的称谓。还有一个说法是,明亡之时,太子朱慈烺为躲避李自成军队的追杀,避难到梅县,在其老师李士淳(字二何,梅县人,明末翰林院编修,充东宫讲读)的带领下到桥溪寻找朱姓族人。地方官员听说后,三步一叩首地到村里参拜太子,该村因而得名“叩头溪”。不过,当地文史专家认为,太子朱慈烺避难梅县桥溪一说纯属民间杜撰,并无史实凭据。  提到桥溪,绕不开朱氏家族,朱氏家族虽然迁入桥溪较晚,但人丁兴旺,后代资财雄厚者多,从如今桥溪村留下的多座朱氏大宅可见一斑。根据《梅县朱氏族谱》记载,朱氏家族源头可追溯至古帝颛顼之后,当时,朱姓在江苏沛国(今沛县)发迹成为望族,分支迁徙到梅州。梅州地区的朱氏之后,大多把沛国作为发源地,并自认为是朱熹后裔。桥溪村里的朱氏守庆公祠门口,一副“紫阳门第,沛国家声”的堂联,体现了先贤的显赫与千年文脉的传承。  桥溪村现有村民50多户,户籍人口235人,常住人口50多人,而旅居海外及港澳台的侨胞多达6000多人。  值得一起的是,古老侨村“叩头溪”也曾激情澎湃地孕育过革命火种。当年,梅州雁洋镇是一片拥有革命传统的红色土地,抗日战争爆发前夕,“雁洋民众读书会”、“抗日剧社”等一批群众组织相继成立。1946年6月,第三次国内革命战争爆发。次年冬天,粤东地委首脑机关20余人进驻了桥溪,这个小山村一度成为指挥粤东武装斗争的中枢场所。朱家老屋祖德居就是粤东地委的驻地,屋内开辟了地下室和暗道,地委机关在此架设了无线电台、收发报机和油印机,中共粤东地委机关报《群众报》第一期便是诞生自桥溪村,当时用蜡纸刻写付诸油印。  故事·传承  “和气生财”的智慧  一直以来,山区的许多地方由于村落面积狭窄,存在人多地少的矛盾,聚居者之间常引发纠纷怨隙。  在“和睦相处”方面,桥溪先人显示出高人一筹的聪明才智。当年,桥溪先人远涉重洋,创业有成后,源源不断将财富汇回家乡,不少族亲便合作置地起楼共用一堂,比如世德楼,由朱氏叔侄合建;继善楼,由十七世祖朱维乾之次子朱琪源、三子朱澄源、四子朱湘源、五子朱照源、六子朱莹源兄弟合建;宝庆居则由陈氏叔侄合建。为了解决可能碰到的族亲间的纠纷,桥溪人在合作置业之前,均先定“规约”,如谁出钱,谁出地,之后如何分配等。之后循约办事,将矛盾消泯于事前。  桥溪村宝庆居的屋主陈伯家里,迄今仍保留着一份立于清朝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的完整合议文本,在这份笔墨流畅、格式规范、条理清晰的合议里,记录着陈昌达、陈万儒叔侄共造新居的约定。侄子陈万儒在印尼做中药材买卖致富,有心回乡营建新居,但苦于无地建房,于是和叔叔陈昌达商议签下“和气合同”共同置业。  合约第一部分写道,双方商议建造“上堂下堂南北花厅共肆厅,地脚连棚房屋共拾间”,所用之地主要为陈昌达的粮质田。  合约第二部分,标明双方建房时各自的责任,购门坪(门外空地)及立约之银为两人分摊,侄子陈万儒负责“惟平基架造、正厅转插山屋式一切工本”(夯实地基、建造房屋等工本费用),并申明新屋建成后,出地的陈昌达分得新屋四间,出资的陈万儒分得六间。  尤值一提的是,合约正文后还附了四条“批明”,相当于现代合同的“附件”,强调分房时“搭匀阄定,不得私坐”,即根据抽签结果分配房子。  据村里老人说,宝庆居耗时5年建成,落成时恰逢陈万儒之子新婚,于是乔迁新居和婚礼大典同时举行,举族共庆,场面蔚为壮观。  徜徉于宝庆居里,百年沧桑丝毫没有动摇其坚实稳固,楼宇里的金漆木雕、诗画彩绘仍在诉说当年的繁华,一份合议,不得不让人喟叹屋主“和气生财”的生活智慧。  提点:从广州自驾车前往,可走广河或广惠高速,到河源后转入梅河高速,在梅州丙村高速出口下高速,往雁南飞景区方向行驶即可到达桥溪村,全程约3个半小时。来源:http://gd.sina.com.cn/zh/travel/2014-08-24/13251053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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